论传统工艺美术扬州漆器的保护与发展

[日期:2014-05-28] 来源：本站 作者：管理员 [字体：大 中 小]

    [内容提要]扬州漆器属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它是扬州的，更是民族的。面对全球化浪潮，如何保持和发扬民族特性及文化个性，是现代化建设的课题之一。我们今天从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视角，重视扬州漆器“巧夺天工”的手工创造技艺，同时更要以加快转变发展方式、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和建设生态文明的前瞻眼光，发挥其推动经济、社会和文化全面协调发展的独特作用。 

　　关键词：回顾 发展 当代价值与矛盾 

　　传统工艺美术为何迟迟无法现代化和产业化?他们面临的困惑是什么?如何改变现状?艺术和市场、传统与现代间的契合点在哪…… 

　　扬州漆器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传统艺术的一部分，它是生活的艺术，生活文化的“活化石”。其背后蕴涵着非物质的技术内容和文化艺术内容;扬州漆器作为商品，在历史上产生过巨大的经济价值，至今仍维持着一个以手工生产为主要特征的产业群，作为工业生产的互补。可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扬州漆器的价值和历史意义都有再认识的可能;另一方面，进入21世纪的扬州漆器，其保护与发展遭遇到了发展经济、技术更新和文化变迁的三大矛盾，产生了不少新的问题，需要去探讨和研究。 

　　一、扬州漆器传统工艺美术的历史回顾 

　　中国是最早发现漆树、种植漆树、使用天然漆髹涂器物、制造漆器的国家。目前发现最早的漆碗是距今七千年左右的河姆渡文化漆碗，使用朱红色漆。三代时期，漆器是贵族用品，战国以后漆工艺进入了一个长达五百年的鼎盛时期，楚汉漆器是人类漆器史上难以比肩的经典之作。唐宋时代还创制出了各种雕漆，如剔红、剔彩、剔犀等。漆还作为造像的工艺，成为艺术的重要工艺形式。 

　　据《禹贡》记载，舜的时候用漆制作食器，禹的时候用漆器作为祭奠的用具。到了东周列国时，我国漆器的使用就更加广泛了。据传我国春秋时代的庄子就是当时管理漆树园的官吏(见《史记.老庄列传》)。后汉奇才何平叔在他的《景福殿赋》中就已有“列髹彤之绣桶，垂琬赕之文铛”，“皓皓旰旰，丹彩煌煌”的记载。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他的《素瓶谣》中也有记有“缀珠陷钿贴云母，五金七宝镶玲珑。”所有这些都充分说明绚丽多姿的漆器工艺和我国其他文化艺术一样源远流长。扬州漆器是中华民族文明智慧和艺术心智的产物，是民族文化与历史的真实存续，在任何时代，我们都没有理由将其抛弃。 

　　二、20世纪50年代以来扬州漆器的发展 

　　扬州漆器自新中国建立迄今64年的发展历程，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初。这一时期，扬州漆器工艺受到了党和政府的重视和关怀，在政府的重视下，生产逐渐恢复，技艺得以传承和保留，经过生产体制等的改造，形成了以集体所有制经济形式为主体、城乡结合、专业生产与加工结合的生产体系。 

　　据统计，1955年，在丁家湾三元宫正式宣布成立扬州漆器生产合作小组，由李玉祥任组长，丁长康、杭学文、孙国云、孙国权、王国志等任副组长，共16人。成立初期，政府给予无息贷款五千元的扶持，并出面请陈之佛、顾伯达、鲍娄先等著名画家来扬作艺术指导。为了扩大生产队伍，合作小组还吸收了部分工人和徒工，在老艺人和工人的艰苦努力下，漆器生产开始恢复，当年就生产了68套屏风，其他器皿1374件，创造了1.79万元的产值。1956年，扬州漆器生产合作小组上升为扬州漆器生产合作社，全年生产周制、刻漆、雕漆嵌玉屏风147堂，各式盘盒漆器小件6410套，总计产值7.18万元，比1955年上升近5倍。在广储门外(今玉器厂厂址)新建厂房2288平方米，职工人数1957年上半年达到140人。1958年1月，邗江玉器生产合作社与扬州漆器生产合作社合并，改名为扬州漆器玉石生产合作社，职工有500多人，年产值54.31万。此后，扬州漆器的生产大幅度回升，出口量也不断增加，远销欧美和东南亚几十个国家和地区。 

　　第二阶段为70年代初期至90年代中期。从“文革”后期经改革开放至经济体制改革，扬州漆器在第一阶段的基础上取得了更快的发展，尤其是80年代，随着对外开放，出口量倍增，行业发展迅速。1978年，在扬州油漆制品厂的基础，于旧城十巷成立了扬州漆器二厂。1980年，经市政府批准，在扬州漆器厂成立了扬州漆器研究所。1982年3月，经扬州市人民政府的批准，扬州漆器二厂并入扬州漆器厂，成立了扬州漆器总厂，全厂职工总人数1260人，是全国漆器行业中从业人员最多的一个厂。1983年，轻工业部又投资给扬州漆器厂20万元，用于对木工生产线进行技术改造，解决了长期以来存在的屏风板裂的质量问题。1988年，轻工业部又投资了1000万元，并下达了板式家具组装漆器生产线技改项目。1997年底到2001年，扬州漆器厂进行两次改制，将产品和市场更加紧密的结合起来，积极致力于新品的开发，终于在1998年实现了扭亏为赢。 

　　第三阶段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今，扬州漆器进入了发展的新阶段。一方面，由于产量和生产企业的迅速扩张，出口竞争加剧，以及国内经济和需求的增长，国内市场始成为产品销售的重要对象;另一方面，随着生产体制等改革的深入进行，大多数工艺美术企业进入一个转制转型的高速发展期，民营、个体企业逐步成为工艺美术行业的主体，形成建国以来工艺美术生产的一个新格局，其产量、品种、企业数量都有了相当大的发展。扬州漆器厂成为全国同行业中的龙头企业，现有职工500多人，其中国家级大师4名，技术工人占职工总数的60%，厂房占地面积达3.5万平方米。还设有扬州工艺美术馆、扬州工艺品市场、扬州漆器商场等，成为展示扬州地方工艺的窗口，集旅游、购物为一体的旅游景点之一。从工艺美术企业数量和工艺美术产值的快速增长可以看出，扬州漆器这种传统工艺美术行业随着体制改革和民营企业的发展已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盛期。 

　　三、扬州漆器的当代价值与三大矛盾 

　　扬州漆器作为传统工艺美术是一个综合体，具有多方面的价值。在手工业时代的历史上，它是生活的创造者;在当代，它又以历史文化保持者的角色成为历史文化的一种记忆和象征，以手工艺艺术和文化的独特形态自立于以现代设计为主体的科技文明之中，成为民族传统文化艺术的载体，发挥着从经济到艺术的多种职能。 

　　建国初期，周恩来曾把传统工艺美术比作“石头加人工等于外汇”的行业。在新中国建立以来的几十年中，扬州漆器依靠历史的创造和工匠艺人的智慧和勤劳，为国家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最为经济的外汇来源，关键的时刻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直至国家经济日益强盛的今天，仍然以其特有的、不可取代的优势在国民经济和国家建设中发挥重要作用，其价值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认识： 

　　1.产业价值：作为行业的传统工艺美术，扬州漆器不仅有着悠久的历史，而且已经成为地方传统工业的支柱或城市的象征;作为传统产业之一，传统工艺美术生产具有就地取材、就地加工、能耗低、污染少、附加值高、收益多的特点。据不完全统计，2013年扬州漆器厂的生产总值大约1亿元左右，其经济总量亦十分可观。在现代高科技社会，工艺美术行业虽不是工业经济的支柱产业，但作为特色产业之一，仍然具有较高的经济和社会价值。 

　　2.就业价值：传统工艺美术在解决就业上亦有其他工业不可比拟的优越性，扬州漆器传承主要靠人工和技艺，对生产场所和生产条件要求不高。据统计，每年扬州漆器厂都会安排木工、漆工、工艺工等就业30-50人，从事漆器生产、销售有关的从业者每年都在递增。 

　　3.市场价值：工艺美术有国内国外两个市场。20世纪50年代以来，工艺美术是主要的出口创汇产业。据统计，90年代以来，扬州漆器出口创汇，从品种、数量上均有很大变化。依靠自己强大的设计力量、创新设计和质量，2013年扬州漆器厂出口达1000多万元。扬州漆器的对外贸易，以特色取胜，一般不会遭遇贸易摩擦之类的问题。国内市场方面，改革开放初期，国内市场对工艺美术的需求开始不断增长。对于工艺美术而言，国内外的市场有着同样大的增长机会和发展潜力。 

　　4.文化价值：扬州漆器的文化价值表现在很多方面。首先，它是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传统文化的物质载体;第二，其工艺的技术和艺术亦是重要的非物质文化;第三，作为民族文化，它既是历史性的又具有现代性，是现代生活文化的表现;第四，在世界性的文化交流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它是民族文化和艺术的形象大使。 

　　以上仅择其要归纳了扬州漆器作为传统工艺美术的价值和意义，这里不再赘述。与传统工艺美术存在的意义相应，它的保护和发展实际上存在诸多的矛盾，我以为其矛盾主要表现在三方面：一是作为经济产业与作为文化产业的矛盾;二是技术更新与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矛盾;三是文化变迁与传承的矛盾，本质上是发展经济与传承文化的矛盾。 

　　1.扬州漆器作为工艺美术形式存在，具有经济性与文化性双重属性。作为企业的生产和管理，人们更多地看到其经济价值即商品属性;而作为文化产业，更多地强调其文化和艺术的价值，在不同层面上形成了经济产业与文化事业的矛盾。这种矛盾既表现在社会整体层面上，又表现在具体行业管理和工作中，因此，在不同的层面既有共同的反映，也有各自的认识、态度和结果。 

　　2.技术更新与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近几十年来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导致各行各业的技术更新和进步，扬州漆器也不例外。由此，在技术的层面上，遭遇的问题有两方面，一是机械加工工艺取代了不少的传统程序;二是一些传统工艺技术已经失传或消亡，在当代，这种失传的速度加快，可能性加大。由此形成了技术更新带来的对传统工艺技术保护的矛盾，即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矛盾。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工艺技艺保护，应该有传统的和手工的这两种限定。从历史发展来看，手工艺正是这样一步步不断被大机械工业所取代，如果不注重对其手工性、手艺性的保护，任其被机械化所取代，最终将导致传统工艺美术的消亡。由此，不仅技艺传承和保护的难度大大增加了，而且其保护的迫切性和艰巨性也大大增强了。 

　　3.文化变迁与传统工艺美术的传承。传承的目的是文化保持，同时它亦有为当代生活服务的要求，创新因此而具有必然性。扬州作为传统工艺美术，其产品、样式、质料、风格等等，都已成为一种定势，有的已作为一种传统和规范而呈封闭状态。因此，传统工艺美术的创新，既有作品样式、风格、工艺材料甚至技术的限制，也有人们已有观念、意图、心理定势等方面的限制。当然，扬州漆器也有着许多成功的创新例子。如扬州漆器厂近年来开发的雕漆与紫砂结合，用紫砂做胚，雕漆外观雕刻等茶具不断“升级换代”，充分展现了新器型、新装饰，而且使漆器具有了可观赏性、又具有实用性的产品。 

　　总结： 

　　扬州漆器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传统工艺美术的关键要素之一，也是传统文化、精神的具体体现。在现代科技迅速发展、日益渗透到各个领域的今天，传统工艺技艺的保护已成为迫在眉睫的大事，这其中牵扯到管理、生产经营保护、人才培养和保护、技术保护和开发等多种环节。扬州漆器历史悠久，文化内涵深厚，技艺精湛，需要系统地加强挖掘、整理和研究。 

　　参考文献： 

　　【1】《髹饰录解说》 王世襄集 出版社: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中国传统漆器》 中国传统手工艺文化书系 李小康 潘嘉来 著 2005-12-01 

　　【3】《战国秦汉漆器群研究》 文物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7-3-1 

　　作者简介： 

　　孙梅，女，扬州漆器厂副厂长，工艺美术师，分管技术与生产工作。